您现在的位置:网站首页 >正文内容

教育随笔

教师的心境及其精神世界

来源:邓云洲作者:邓云洲发布时间:2010年02月19日 浏览次数: [字体: ]

教师的心境及其精神世界

广州大学附属中学 邓云洲

我们的教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事着既相同又不相同的教育教学工作,他们用同样的教材 和方法 教授着一批又一批不同的学生,其教育教学效果的评价,我们的学校管理往往囿于技术层面。其实,细心观察,我们一点也不难发现:教师在不同的心境下所进行的教育教学活动其效率是迥然各异的。我们的教师因为家庭背景、受教育状况、身体因素、工作环境等内外因素不一,在从事教育工作时,所处的心境水平显然是不同的。有时,心如大海,平和而富有包容性;有时,心如高山,沉稳、严厉而让人敬畏。或许我们的教师并不能自觉意识到自己的心境与教学效果有着非常紧密的关联。因深陷家庭事务而不能自拔的疲惫心绪,在婚姻纠葛中而显沉沉沦的丧气情结,在炒股票大赚后的暴发户心态,因生活艰辛而处处表露的小商贩斤斤计较的习气,在这些心里气场的氛围里,我们在给青少年描绘一张最新最美的图画里,往往就会留下厚厚的灰色。

心境是一个纯粹的心里学术语,是指人的一种长期稳定的一种心里状态。它区别于情绪,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大喜大悲,而是在某种生活价值里的职业圆融的情怀,一种职业的智慧,教育工作是一种平凡的职业,这种平凡的职业更需要一种人生智慧。平和的心境,宽容和爱的生活态度。一种良好的心境便是美好情愫的温床,一个教师拥有了一种良好的职业心境,便拥有了做好工作的心理前提,他便会远离偏执、狂躁、急功近利等有害于教学的情结。

平和、宽容和爱的心境,不是简单的无为,平和是保护弱小心灵的精神支点,是教育文明的另一个源泉。平和中有一种企盼的目光,在目光中能看到宇宙的浩翰与深邃,看到人类的未来。学生 从 老师企盼的目光中,能领悟人生的高贵与尊严,从而唤醒自己梦想的激情,给自己注入巨大的精神动力。宽容和爱,要求我们尊重学生的情感与习俗,用温暖去感化人、启悟人。教育需要一种宽容和爱的包容之心,我们每天面对的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他们的成长中总有这样的鲁莽与那样的无知。换句话说,学生总是会犯这样或那样的错误,他需要教师用宽容与爱去引领,学生如同松软泥土覆盖下的生命种子,需要我们耐心细致的施肥、浇水让生命发芽成长。平和、宽容与爱是一种美丽的心境,拥有此我们便能体悟教育的圆融和智慧,我们也有抵御人生挫折与冲击的心理防火墙,我们便能坦然面对人生迷惘与残缺。我们就能在平凡中幸福。面对教师的职业人生,我们有了淡定,穿透和自我修复精神元素,拥有一份“拿起、放下、彻悟”的禅意和超脱。在我们从事教育工作时,我们就有了彻悟“何为?为何?”的高度。

心境并不是自然而然生成的,它需要高贵的灵魂和丰富精神世界的滋润。法国思想家帕斯卡尔有一句名言:“人是一支有思想的芦苇”。他的意思是说,人的生命象芦苇一样脆弱,宇宙间任何东西都能致人于死地。可是,即便如此,人依然比宇宙间任何东西高贵的多,因为人有能思想的灵魂。我们不否认肉身生活的必要,不排斥人生的喜、怒、哀、乐,也正因为此,才构成了多姿多彩的五味人生。但从古至今,我们追忆,我们反思,人的高贵却在于他的精神生活。读过二则小故事,说的是两千多年前,罗马军队进攻了希腊的一座城市,他们发现一个老人正蹲在沙地上专心研究一个图形。他就是古代最著名的物理学家阿基米德。他很快就死在了军队的剑下,当剑朝他劈来时,他只说了一句话:“不要踩坏我的圆”!在他看来,他画在地上的那个图形是比他的生命更加宝贵的。更早些的时侯,征服了欧亚大陆的亚历山大大帝视察希腊的另一座城市,遇到正躺在地上晒太阳的哲学家第欧根尼,便问他:“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得到的回答正是:“不要挡住我的阳光”。在他看来,面对他在阳光下的沉思,亚历山大的赫赫战功显得无足轻重。这两则成为千古美谈的小故事表明了古希腊优秀人物对于灵魂生活的珍爱。他们爱思想胜过爱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把灵魂生活看得比任何外在的事物,包括显赫的权势更加高贵。

其实,无须举这些名人事例,我们不妨细心观察自己周围的世界。我常常发现,在平凡的背景下,那怕是一点不起眼的灵魂生活迹象,也会闪放出一种很动人的光彩。

有一天中午,学生到了午睡的时间,学校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中,一切安静得让人心醉。我一边渡步,一边巡察着教学楼里学生们午睡的情形,直走到教学楼后边的地理园。一位女生端座在地理园的一角,全神贯注地读着一本书。她读的那么专心,还不时地往手边的本子上记些什么,直到我走到她面前,她也未发现。原来我是想上前批评她为什么不按学校规定午休,但眼前的境象实在让我不忍打搅她,我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去。回头望着她沐浴在冬日斑驳阳光的安静侧影,我的心充满了感动。想起了自己少年时代,好是羡慕这个埋头读书的女生,无限缅怀已经远逝的却有着同样纯真的少年岁月。

在学生们的生命历程中,原本他们的心灵就纯洁得象早上刚刚显露的一绦清白的晨曦。在他们的生命历程中,他们渴望的只是成长再成长。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扭曲的家教和无效的教学,他们是可以成长成为象原始森林中让人为之振憾的参天大树,他们原本可以成为自己亮丽的风景。但我们的不正确训导和教育硬是把千姿百态的幼小心灵,修剪成为实验园中的花圃,虽然整齐划一,但不能抗遇任何风险。这种教育形态,有制度的、有文化的、也有政治的因素促成。最可怕的是它已成为一种巨大的文化惯性,在顺理成章的存在着、发展着。我们一方面感叹,我们的学校培养不出有个性的人才;另一方面,我们丝毫不肯给这些稚嫩的小苗成长,让他以他独有的方式生存。就是不让这些幼小的心灵从他自身纯粹的生命体验中感悟出人生的智慧。

自然的教育就是要顺应学生生命的本性。“以生为本”的教育,无论如何评说都是革命性的。西方有句谚语:“自然是神造的,城市是人造的”。精神勃郁,战粟到极端的梵高,在一个名叫鸟尔的田原里承受阳光烈日的烧烤,在旷远无边的静寂里感受着生命深切的跃动,他的画凝聚成阳光般燃烧的笔调。梭罗感叹于湖边的静美,就搭起了简陋的木屋,除了垦荒渔猎,就在屋里写作,最终以《瓦尔登湖》引得后人凭吊膜拜。回归自然,便拥有了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浩然,陆放翁“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的雅致,杨万里“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的情趣和范成大“昼出耕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的忙碌。人是自然的一部份,只有顺应自然的教育,才是最符合人性的教育。

符合人性的教育,就要求我们教育者要有符合自然的心境和精神状态。顺应儿童自然的成长规律。激发他们内在的学习动机和创造欲望。这是前提,也应该是一切教育工作的出发点。在教学上是这样,在教育上也应该是这样。德国有一所中学的校长,养了一条爱犬,有一天被一个十分调皮的同学整死了, 任课 老师及家长十分紧张,这个孩子也在等待着十分严厉的处理。几天后,处理结果出来了,处理结果是责令该同学对狗进行解剖,图一张狗的生理解剖图。这一处理结果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一周以后,一张详尽的解剖图放到了校长的办公桌上。这个学生最终成为生物学上第一个摘取诺贝尔奖的科学家。不能说是这一个处理结果与诺贝尔奖有着必然联系,但一定可以这样说,校长的教育理念及其对他的教师团队的影响是深刻的。所有的一切教育如果都能围绕儿童的兴趣与成长来展开,那才是完美的。

活人和死人的差别就是一口气,活人与活人的差别就是状态和境界。有了好的状态和境界,一个搬运工也可以活得很快活很自尊。一个教师,一年又一年,他们面对的都是鲜活的生命,他们见证着学生的成长,享受着学生的单纯。只要有一个良好的心境,每一个教师原本都可以活得很幸福、很尊严。可就是有一小部分教师在受到内心或外部约束时的反应都是觉得自己成了现实生活的牺牲品,他们似乎总是被家庭生活和童心未泯的学生折磨得筋疲力尽,他们听从命运的安排,不反思,不改进。时而满腹牢骚,时而自怜自艾,精神萎靡到不能肩负起教育的重任。他们就象一个可怜的砖瓦匠,日复一日的一块砖一块砖地彻着,丝毫搞不清自己是在做一个挡风避雨的小屋,还是在建造一座通行心中的教堂。另一些人则扮演着儿童拯救者的角色,他们声色俱厉,一脸愠怒,好象生怕在学生中失去权威。他总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为有此才是教育学生的良方。对学校管理,他们总是以很强的攻击性来对不独立自我感受作出反应。他们骂世道、骂人心,也很喜欢控诉。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这种人要求整个世界对他的生活负责,而从不内省自己的工作。上述两种人的心理境况,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学生带来成长的养份。而且,也没有办法给世界带来任何高贵的品质,他们所携带的永远是冷漠的病毒。这种病毒一旦扩散,诸如尖刻、偏激、自我中心,缺乏责任感等等就会弥漫在我们的教育温室里。在这种教 师的 教授下,无论他的教学技艺是如何的精湛,他们给予学生的教学都是不完整的。

冷静地审视一下我们当下的教育,就越来越感到责任的沉重。我们不乏“敢为人先”的改革精神,教育也常是:“日新月异”,但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我们往往追求“短平快”,教育过于“喧闹”,过于“时尚”,“快餐式”文化不断漂浮,有的甚至已经扭曲为铤而走险的教育投机。其实,在当下,我们并不缺冠之以各种名份的学校文化,但缺对心灵文化的敬仰和激赏,对精神文化的崇拜和珍惜。教育需要一份宁静的气质,这份宁静就是要我们从孩子们身心发育的自然规律出发,在教育和教学中不牵强附会,不矫揉造作,不世俗追风,不急于显山露水。学生的身心发育是需要过程的,从出生到少年再到青年,要多久就得等多久。就象植物的生长一样,从开花到结果,再到瓜熟蒂落,有其自身的季节规律。盖大棚,打激素,想尽快催熟采摘,有可能,但味道绝对不会地道。德国足球专家评论中国足球时说:“中国足球少年队是一流的,青年队是二流的,到了成年队连三流也说不上了”。中国足球真的象中国教育,我们的基础教育是一流的,中等教育是二流的,高等教育就是三流的了。温家宝总理在钱学森病危期间探望钱老,钱老每次委婉问道:“为什么中国教育培养不出杰出人才?”这个世纪之问,多少有些辛酸,但确是给我们教育提出了一道值得思索的问题。

一个教师拥有了良好的心境,固然不能改变现行的教育,因为时下的教育改造涉及到政治的、文化的、制度等层面的诸多东西,但教师的心境的培育又十分重要。创办了日本第一所大学的福泽渝吉,是现代日本民族的灵魂人物,今天日本钞票最大面额是一万日元,上面的头象却不是日本天皇,而是这个福泽渝吉,他曾说:“一个民族要崛起,要改变三个方面:第一是人心的改变,第二是政治制度的改变,第三是器物与经济的改变”。这三个方面的顺序,首先应该是心灵,再是政治体制,最后才是经济。把这个顺序颠倒过来,表面上看是捷径,但最后是走不通的。人心的改变只能寄望于教育,而教育成效又必须寄望于教师,我们需要给教师一个完整的精神世界,既有爱的上线,也有敬畏的底线,这种爱是恒久,是恩慈。教师的爱是不嫉妒,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凡事相信,凡事盼望,永不止息。这种敬畏是对生命的尊重和对道德的敬意。

教师的心境在教育教学中太容易被忽视,因为它无法评价无法考核。但心境是一种无形的内在教育力量,教师一个满含关怀的微笑就有了学生的现在,教师一个赞许激励的眼神就可能有了学生的未来。我们的教师一定要知道,在教育教学的世界里,教育者的心境及其情感有其独立的价值,它们不是知识或技能的附庸。而是学生知识能力及其精神世界的融合剂。也是学生善好德性的助燃剂。从这个意义上说,教育这个人性的殿堂是建立在师生共通的精神世界之上的。教师的精神世界及其心里世界应该也必须成为教育学者们关注及研究的对象。除了必要的教学技艺,我们一定要让教育者们知道每一次教学,每一次育人,会给学生什么样的精神感染?会激起受教育者什么样的内在情感?目的又该如何达到?这样的问题,真需要学校管理者们和教育研究者好好思考的了。

[添加收藏] [打印文章] [关闭窗口]
分享到: 更多